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NTU Azalea Art Festival輪廓浮現

從「杜鵑花生物醫學與神經科學影像競賽」、「臺大杜鵑花節錯覺展」、「哥本哈根」到「Darwin 200」

謝豐舟 教授

這兩三年來,臺灣大學正悄悄地開始了一次Renaissance(renaissance=rebirth)。不同於過去一味的強調科技,校園裡人文思考逐漸受到重視,各種藝術活動此起彼落地出現在校園的各個角落。

有別於臺北藝大、臺灣藝大等藝術學校的是:臺灣大學可以著力的不是純粹的藝術呈現,而是“藝術”與“知識”的結合。做為一個最高學府,知識就是臺大的財富。將知識藉由藝術的形式呈現給社會,不僅能夠像藝術學校那樣推廣“美”育,更可以藉由藝術的表現方式,將知識更有效地傳遞給社會各階層。有了知識的內涵,“藝術”的深度可以更形提昇。

杜鵑花生物醫學與神經科學影像競賽

在“藝術”結合“知識”的概念下,臺大神經生物與認知科學研究中心,於2006年3月藉著“杜鵑花節”的舞台舉辦了“杜鵑花生物醫學與神經科學影像競賽”,希望藉由生物醫學與神經科學五光十色,千變萬化的影像,讓臺大師生對神經科學有所認識。雖然並無前例可循,但在本校同仁的全力支持以及亞洲GE醫學儀器公司的慷慨贊助之下,順利地完成徵稿、評選的幾個階段,得獎的10件作品於2006年3月7日起假典雅的校史館展出一個月(得獎作品見http://neuroscience.ntu.edu.tw)。

這項“無厘頭”的嚐試,獲得了師生及社會相當大的迴響,讓大家認識“神經科學”不只是研究疾病,更可以是一種“美”。臺大師生會的不只是硬繃繃的科技,在人文美學上的創意也不遑多讓。相信這類活動有助於跳脫亞洲各大學長久以來只重技術的心態(technical mentality),進而追求人類文明中最珍貴的“抽象”(abstractness)價值。藝術專門學校也許可以呈現比我們更高水準的藝術作品,但他們絕對沒有臺大師生那麼廣闊深入的知識背景,來作為藝術創作的靈感泉源。

由於反應頗佳,2007年繼續舉辦第二屆“杜鵑花生物醫學與神經科學影像競賽”,可喜的是,該年也有來自國外的作品。獲得首獎的是Dr Van J. Wedden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 的作品「神秘漩渦」,為此項活動的國際化踏出第一步。2008年的第三屆得獎作品的藝術意涵明顯較前兩屆提升,例如首獎的「動人曲線」獲得評審的一致肯定,可見台灣的生物醫學研究者還是頗有藝術潛力。值得一提的是,第三屆得獎作品於四月份移師交通大學展出一個月。在此要特別向三年來一直為這項競賽擔任評審工作的攝影家柯錫杰先生、 陽明大學陳文盛教授 、交通大學陳一平教授致最大的謝意。

臺灣大學杜鵑花錯覺展  

就像學術的追求,不進則退,藝術的追求亦然。如何於藝術作品中進一步呈現神經科學的意涵,挑戰著臺大人“創新”能力。所謂“The opportunity is for the prepared”,2006年2月臺大心理系舉辦“腦與認知”國際研討會,來賓中正好有美國加州理工學院的下條信輔教授。他出身日本東京大學,是日本ERATO學者,專長是“視覺研究”,著作見諸Nature等期刊。除了本身深厚的學術涵養之外,他更善於利用這些知識背景為博物館建置“錯覺”展覽。經由對種種“視覺錯覺”(visual illusion)的親身體驗,讓大人、小孩能對“腦”的功能有切身的體驗。目前,他已在東京科學博物館以及靜岡縣科學館建置了“錯覺體驗”的永久展出。

下條教授相當熱心,開會期間特別撥空至台北市天文館,對台灣的博物館界,做了一場如何用視覺科學做博物館展覽的特別演講,更輔以簡單的示範。當場我就覺得這樣的展覽可以說是“science”、“beauty”與“fun”的結合,對國內神經科學的推廣應該是相當有力的方式,而且所需的經費與資源應該是我們可以做得到的。於是我建議下條教授,配合2007年的“杜鵑花節影像展”來臺大做“錯覺展覽“。熱心的他一口答應,臺大心理系的葉素玲教授、陳建中副教授也願意拔刀相助,於是一場“無中生有”的“錯覺展覽”就此展開序幕。

為了慎重其事,2006年7月葉、陳兩位教授乘開會之便,前往東京及福岡兩個展覽場所,親身觀察展場實際情況。下條教授也從美國回到日本,親身導覽。大致確定展覽內容之後,我們葉、陳、謝三人組就開始著手築夢。起先要找“場地”,再找“錢”。幾次交涉之後,臺大總圖慨然提供門廳左側60坪的空間供我們展出一個月。其次是約需上百萬的經費,原本向國科會科學教育處申請計畫,但以被認為不是科學教育而打回票。幸好心理系、理學院及臺大神經生物及認知科學研究中心及時伸出援手,校長及教務長更答應補助不足之數,於是這個“異想天開”的“臺大2007杜鵑花錯覺展”終於不再只是夢想。首先在秘書處、圖書館、總務處的支援下,成立了各個工作小組,下條教授更於1月19日訪問臺大,進一步敲定各項展出細節。為了更進一步提升這次展出的學術內涵並訓練導覽人員,心理系葉素玲教授與陳建中副教授本學期特別開了一門Illusion: Theory and Practice的課,讓臺大師生更能掌握錯覺的各個面向。

錯覺(illusion)是知覺感受的扭曲(a distortion of a sensory perception)。錯覺的研究有助於了解腦子在一般情況下如何組織及詮釋感官刺激。各種知覺都可以產生錯覺,但其中以視覺錯覺(visual illusion)最為人知,因為人是視覺的動物,人腦有60%是在處理視覺,因此“視覺錯覺”常凌駕於其他感覺的錯覺之上。當觀察腹語表演時,因為我們看到木偶的嘴唇在動,就“錯覺”地把腹語師發出的聲音當成是木偶在說話。部分“錯覺”是源自於人腦既存的固定概念而錯誤地詮釋視覺訊號,例如“Gestalt”就是一個人對深度感知(depth perception),運動感和(motion perception)以及感知恆定(perceptual constancy)的既存固定概念。還有一些錯覺是人們身體內部或外在環境的生物性知覺構造所致。

Gestalt(德文為whole之意)可以用來解釋Duck-Rabbit illusion。此圖看起來一會兒像鴨子,一會兒又像兔子;Reversible figure and ground則一會兒是人臉側寫,一會兒是燭台;還有Kanizsa triangle中間的白色三角形根本就不存在。人腦必須能夠辨認熟悉的各種單純物體,而且人腦傾向於從看到的個別元素去“創造”一個完整的“影像”,這就是所謂的Gestalt theory。對Kanizsa triangle的另一個解釋是:基於演化心理學,亦即動物為了生存,必須能辨識形狀及邊緣(form and edge),這種由刺激創造出意義的過程就是perceptual organization,也是“錯覺”背後的基本原則。

以下三圖是我們自己創作的錯覺圖像,圖一的兩條紅色垂直粗線其實是等長的、圖二的兩段藍色區域其實是相同的藍、圖三的階梯左右兩邊其實是不可能並存的圖形(右下方的藍色小方塊是在階梯上或階梯下?)。有別於「無中生有」的幻覺,錯覺是人人皆有,而且不會因為「知道」這是一種錯覺而可以避免。因此,即使告知「實際上」如何,大家仍會將圖一看成左邊的紅線較長、圖二看成左邊的藍色較淺、而圖三則左右來回仔細看仍不知道為何如此矛盾。 藉由“錯覺”研究,神經科學開始可以連結感知(perception)的心理層面以及“腦”的活動。學者藉由研究錯覺來了解“腦”,己經有百年以上的歷史,然而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利用“錯覺”來探討感官刺激如何在大腦皮質呈現以及找尋將刺激轉化成感知的腦區了。總之“錯覺”研究使我們能連結“percept”與“reality”。

這樣一個融合科學性、藝術性、與教育性的「臺大杜鵑花節錯覺展」錯覺展,由臺大心理系與臺大神經生物與認知科學中心主辦,在臺灣大學的圖書館一樓多功能室由2007年3月17日到4月16日持續展出一個月(http://epa.psy.ntu.edu.tw/illusion/)。展出的項目包括傾斜屋、顛倒世界、消失的詭計、這是誰的手、光射線、消失的舞者、霧中幻影、五彩繽紛的蛇、傾斜的漢字、以及錯覺與科學的各種互動教學等。所有展出項目都是下條教授與臺大心理系師生精心規劃設計,其中前五項是在日本博物館展出相當熱門的項目,為配合台灣的展場而改裝建置,後五項則是特別為此次展出而新設計的項目,為全球首展。為了達到最佳的展出效果,特別邀請了好萊塢設計師Shana Mabari,日本知名藝術監督Noriyuki Tanaka 以及國際知名的現代實驗舞蹈家Hiroyo Kitao 來台參與展覽的建置與演出,務求達到結合藝術、科學、與教育的多重效果。尤其精彩的是,舞蹈家Hiroyo Kitao在展出的頭兩天親自演出「消失的舞者」,融合影像科技與實驗舞蹈表演,是高水準的科學與藝術結合的嘗試。

為配合此次的展出,特別開授的「錯覺的理論與實作」課程,讓學生瞭解不同錯覺的類型與其背後的理論基礎,並請修此課程的學生在展覽期間協助導覽與解說。除此之外,這些學生並依據課堂上所介紹的各種錯覺理論,製作自己的錯覺展示,優良的作品陳列在展場的「學生作品」區展出。將錯覺的理論與實作配合,並讓一般被認為「長於理論而疏於實作」的臺大學生學習如何活用知識,也是教育與科學結合的一個例子。此外,在展場的「錯覺與科學」部分,以互動式的方式,介紹錯覺的心理物理與神經科學研究如何對科學有所貢獻。這部分配合了錯覺的展示,並援引臺大師生、下條教授與其合作者等所發表於國際期刊的研究論文。

大學要追求卓越,最佳的處方是“要活就像動”,就像我們常常鼓勵老人家多做活動,才能健康長壽。臺大多年來的傳統心態是“一動不如一靜”,當然這與個人和整個體系都有關連。雖然辦這種影像競賽錯覺展覽,有時不免自覺何苦多此一舉,自找麻煩,不過,在“要活就要動”的信念下,硬著頭皮的撩下去,所謂“得道者多助”,終究可以成就一件好事。一些些“異想天開”累積起來,相信臺大卓越的“美夢成真”為期不遠。此一結合science, beauty, fun的“臺大2007杜鵑花錯覺展”,為臺大的“神經科學”以及“藝術活動”雙雙帶來新的發展契機。臺大舉辦此一結合科學、藝術、教育、與趣味的「臺大杜鵑花節錯覺展」,主要在於臺大能提供這樣的人力與資源。知識是大學的重要資產,而「寓教於樂且於藝」的錯覺展示,可將知識藉由趣味與藝術的形式呈現,不僅能夠推廣美育,更能將知識有效地傳遞給社會。取之於社會還之於社會,大學五年五百億經費的成果不只是艱深難懂的SCI、SSCI論文,更可以是大眾也能體驗的展演活動。

從「心靈宇宙」到「哥本哈根」

2005年暑假中,前往臺大聆聽朱隸文教授演講。他的講題是“一個物理學家踏入生物學的歷程”。朱教授本來從事原子物理,在成功以雷射操控單一原子之後,進一步以同樣的方法操控單一分子。他選取的分子就是DNA。由操控單一DNA分子,了解到DNA此一聚合物的特性。經由對DNA分子基本性質的研究,朱教授也就踏入生物學的領域。

演講之後發問時間筆者提問「是否終究有一天,所有的生物現象都可以用“物理”定律來解釋?」朱教授花了5分鐘回答這個問題,可以看出他是邊回答邊思考。他的回答是「在幾年後,像基因表現這樣的東西,應該可以用物理來解釋,但是像“知覺”這種生物現象能否用物理來解釋就有所保留」不過他的意思似乎是生物現象終究可以用物理來解釋。

回家後,偶然翻閱Nature,看到約翰霍浦金斯大學物理暨天文學系教授Richard Conn Henry提出一篇觀念性的文章─心靈宇宙。以下是他的觀點。

生命的意義何在?千百年來人對這個問題苦苦思索,在不得其解之際,“宗教”成為人們尋求答案的對象,但是近幾百年,物理在解釋生命意義方面也摻上一腳。

伽利略讓世人相信了“不可能相信”的事實(believe the unbelievable)─“地動說”。我們在地球上的人,而看著太陽、月亮、星辰起起落落;直覺的是,地球不動,星球在動;要說地球繞日,實在是違反直覺(counter intuitive)。但是伽利略讓所有的人類相信了違反直覺的“地動說”。牛頓的萬有引力,讓人類對宇宙及生命本質的瞭解更加深入。1925年量力子學的發現解決了宇宙本質的難題。但是近代物理學家卻不能像伽利略一樣地,再一次讓世人相信不可信的事(believe the believable)─這次不是地動說,而是宇宙是心靈層次(Universe is mental)。

早在西元前二千年,畢達科拉斯就說「所有的事物都是數字(Number is all things)」。數字就是心靈層次,而非機械層次(Numbers are mental, not mechanical)。牛頓將光線稱為粒子(particle),但他自己也說這個觀念是有效的,但非真實。

James Jeans爵士曾說:「當代的知識洪流引領世人認知一個非機械性的現實(non mechanical reality)。整個宇宙看起來像個宏大的思考(great thought)而不像個巨大的機器(great machine)。心靈不再是物質世界的不速之客,我們應該將心靈稱為物質世界的創造者及統御者(creator & governor)」。Michael Frays在他的劇本“Copenhagen”中藉著Niles Bohrs的口說“我們發現宇宙只有經由人類腦子中的瞭解與認知而存在”John Marburger,布希總統的科學顧問,在討論Copenhagen一劇時說:「在Copenhagen中的看法,物質的本質既非粒子也非波動」。Marburger提及underlying stuff的字眼來稱呼事物的本質。他說:在underlying stuff中根本沒有“波動”,波動只是偵測器開開關關的空間形態。由於人類習慣性地把個別的事物稱之為“粒子”,偵測器開開關關的聲響(detector click)使人類將之冠上“粒子”的名稱。

然而要講求實事求是的現代物理學家,接受萬物的基礎是心靈實在十分困難。物理學家於是採取了一種decoherence的態度,堅持“只要物理環境存在就可以創造現實,不需要人的心靈”但是物理學上Renninger type的實驗卻推翻了這種說法。

在十世紀時,Ibn a1-Haytham認為光來自一個源頭,進入眼睛,而被感受。以量子力學的觀點來看,這種說法並不正確,但卻是大多數人包括物理學家的認知。要面對宇宙,我們必需放棄這種觀點。世界是量子力學的,我們必需學習把世界當成如是看待。人類能夠正確看待宇宙的好處之一是:由發現宇宙之心靈屬性所衍生的歡愉。我們不知這心靈性宇宙的真正意涵,但了不起的是這是真實的。在認知這點之後,物理就無法幫助你對宇宙的想像,你可以沈浸於唯我論,擴大成自然神論或任何你可以自圓其說的說法,但別再求助於物理。Henry教授的結論是:宇宙是非物質的,是屬於心靈與精神的,“live and enjoy”。

朱隸文教授認為生物現象終究可以用物理來解釋,但同為物理學者的Henry教授則認為宇宙是心靈的,非物質的,宇宙看起來像個宏大的思想,而不像個巨大的機器。他認為物理並不足以解釋整個心靈宇宙,這兩位物理學者的說法似乎有所同,有所不同,不過不管將來物理能否解釋“知覺”這類生物現象,心靈似乎是宇宙中不可忽略的部份。

Henry教授文中提及的Copenhagen 《哥本哈根》一劇,這是英國劇作家邁克‧弗雷恩(Michael Frayn)創作,於1998年首演,2000年獲得東尼獎的Best Play。故事背景是:1942年的哥本哈根,當時丹麥是在徳國佔領之下。德國物理學家Heisenberg到哥本哈根拜訪丹麥物理學家Bohr。兩人都曾獲諾貝爾物理學獎。 Bohr是Heisenberg的mentor,也是collaborator。到底這次會面兩人談了什麼,可是眾說紛紜 。有人說:Heisenberg希望說服Bohr能說動德國和同盟國雙方的物理學家,去告訴兩邊的領導人製造原子彈是不可能的,希望藉此可以阻止即將來臨的原子彈浩劫,結果波爾並未答應。有人說:Heisenberg希望Bohr傳達消息給同盟國:德國的原子彈即將發展成功,同盟國最好準備接受和談。

Frayn在此劇中並未明示到底真情如何,只是提出種種可能,讓觀眾自己揣摩。這齣戲的內容涵蓋政治、 戰爭、科學、歷史,還有科學家面對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道德抉擇,對臺大眾多不同科系的師生,應該都會有所啟發。本劇只有三個角色(Heisenberg、Bohr和Bohr的妻子),布景也很單純,實務上應該可行。希望這個想法真能實現,為臺大繼錯覺展之後,再帶來一個驚奇。

2007年杜鵑花節錯覺展在一個月的時間吸引了15000人次的觀眾,反應之熱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主辦杜鵑花節的臺灣大學秘書室希望我能為2008年的杜鵑花節再提供好點子,我腦中立刻就浮現了演出《哥本哈根》一劇的念頭。於是在臺灣大學的引薦及贊助下,劇作家邁克‧弗雷恩(Michael Frayn)風靡全球的科學劇《哥本哈根》終於與臺灣的觀眾朋友見面。2008年3月21日-23日, 28日-30日,連續兩週於「2008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演出,於3/30劃上完美的句點。於歐美數度獲獎並引發學術界及劇場藝術工作人士廣泛討論及爭議的《哥本哈根》,此次在臺大戲劇系紀蔚然主任的策劃及物理系高涌泉教授的協助下,委由「動見体」劇團導演符宏征掌舵臺灣首演,演出前一個月門票已被索取一空。每場演出當日更有許多觀眾現場排隊候補,不但吸引學術界及藝術界等各界人士前來觀賞,更有許多科技產業、傳播媒體業、清大、交大理工學院觀眾首次踏入劇場,一睹《哥本哈根》演出風采,其盛況堪稱為另類的「哥本哈根現象」。臺大李校長夫婦亦於3月29日親來觀賞体驗。

此次演出,導演符宏征啟用資深劇場演員邱安忱及新秀吳定謙、謝俊慧,肩挑大樑演出20世紀物理學家尼爾斯‧波爾(Niels Henrik David Bohr)、沃納‧海森堡(Werner Heisenberg)及波爾之妻瑪格莉特(Margrethe Norlund)。其內斂自然如電影般的表演,將劇中複雜的歷史謎團界定、物理及化學討論轉化為三人情誼關係的衝突、對峙與撞擊,並將劇中所提之人性、道德與戰爭、科技等恆常辯證,在資深本土音樂人陳世興操刀的深邃空靈配樂下,揉合劇中人物的情感流動細膩而幽緩地滲入觀眾的感官與心靈,使《哥本哈根》這齣「硬」戲散發迷人況味,讓不少觀眾走出劇場後回味無窮,欲罷不能地隔天再來排隊看了一次。也有觀眾被劇中波爾及海森堡的情誼,在面臨生死攸關的核爆論戰所引發的內心掙扎與痛楚所感動,在劇場中數度落淚。3月23日午場演出後,由高涌泉教授主持一場研討會並與觀眾對談。

2008年「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NTU Azalea Art Festival)除了演出「哥本哈根」之外 ,為了更加強藝術祭的人文藝術氣習, 我們也於總圖書館舉辦了「太平町四丁目--大稻埕順天醫院的故事」,並由臺大出版中心出版「臺大真好玩」一書 前者是呈現台灣第一位外科醫生的家族故事 ,以強調臺灣大學對台灣本土發展史的重視 。後者則是我應李校長之邀而寫的一系列給臺大學生的電子信結集而成, 希望為通識教育描繪出一個輪廓。書中附有十六幅我自己手繪的臺大校園景色,以凸顯臺大校園之美及其背後的歷史沿革。

Darwin 200 in Taiwan

2009年正是達爾文誕生200周年,也是他的曠世鉅著物種源起論(The Origin of Species)發表150周年。世界各國已經發起了“Darwin 200”的紀念活動,透過科學、藝術、教育……的方式來紀念這位對人類思想影響空前的偉人。

在19世紀的思想巨擘中,馬克斯的理論,在政治方面的執行(political execution)遭到極端的扭曲,使全世界經歷共產黨專政權的浩劫,而佛洛伊德的理論,在現代科學的考驗下,已無法立足,只有達爾文的學說讓人類從創造論跨入一個生物學的,有系統的思考邏輯。最近Nature有一篇Darwin’s enduring legacy將達爾文的學說整理成下列十項(1)Natural selection (2)One tree of life (3)Genealogical classification (4)selective distinction (5)Deep time (6)Biogeographical distribution (7)Sexual selection (8)Coevolution (9)Economy of nature (ecology) (10)Gradual change。

達爾文的思想對生物醫學界有著無所不在的影響,因此現代演化學的開創者Theodosus Dobzhansky有句經典名言“Nothing in biology makes sense except in the light of evolution”。生物的性狀及行為,若不從演化學的角度來看,是無法瞭解的。除了生物醫學之外,在文學領域例如George Eliot, John Fowles ,Thomas Hardy的作品也有意識或無意識地吸收了達爾文的思想。最近更有所謂Literary animal的學派,主張文學可以用達爾文的演化論來加以分析。

Thomas Hardy雖然是位文學家,但他本能地體會並了解達爾文的層層思維包括時間的久遠(deep time),歷史的關聯性(historical contingency),遺傳的偏好及弱點(hereditary predilection and weakness),環境提供的機會(environmental opportunities),不同尺度的變化集合成為整個演化(the various scales of charges that comprise evolution),永遠需要不時調整(the constant need to adjust)以及個體相對於生命及時間洪流的不足為道 (the insignificance of individuals against the great flow of left cur time.) ,於是他寫下這首詩:

LET me enjoy the earth no less Because the all-enacting Might That fashioned forth its loveliness Had other aims than my delight.

對於這位思想巨人的誕生200周年,英國的Wellcome trust慎重其事地投入相當的資源於Darwin 200的活動,目前己有下列三項活動:(1)Darwin and Broadcast (2)Darwin and Culture (3)Darwin’s Children,透過傳播、文化活動及對學童的教育來讓大家了解達爾文的生涯及傳承。Wellcome trust鼓勵英國的所有中小學校提出自己的Darwin 200活動計劃,由Wellcome trust提供經費贊助,可見Wellcome trust對於如何使達爾文的思想傳承給下一代,真是煞費苦心。

在亞太地區,澳洲Darwin University建立了Portal for Darwin 200,目的在協調及促進亞洲太平洋地區的所有Darwin 200活動,使之更豐富,更有效率,目前我已經與他們取得初步聯繫。

2009年臺灣大學的杜鵑花節藝術祭,大學當局已擬定以Darwin 200為主題,初步的計劃是舉辦一個介紹達爾文的展覽以及演出一齣與達爾文有關的舞台劇。進一步的活動內容將由生命科學院來規劃執行,盛況可期。在臺大熱切希望國際化的今天,能與國際同步進行Darwin 200的紀念活動,透過學術與藝術人文的交流,相信對臺大的國際形象會有明顯的提昇,而“臺灣大學杜鵑花藝術祭”也將因以Darwin 200為主題,發揮更大的影響力,以及獲得更高的能見度。

這三年的經驗累積,證明雖然沒有藝術學院,臺灣大學有能力做好“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雖然臺灣大學並無藝術學院,但利用既有的組織及人力,就可以完成這個任務。行政作業上,由秘書室負責,執行方面,則由總圖書館的推廣服務組、人文庫、校史館擔綱,學務處可以促成學生的參與, 國際事務處可以協助跨國交流,而內容方面,臺大的各院、系、科、所,人才濟濟,只要有適當的支援,臺大的老師有材料,也有能力,結合“知識”與“藝術”呈現給大眾,必要時也可以與校外的藝文單位合作。經費方面,其實所費不多,除了大學本身的資源,相信產業界對一個運作良好,風評甚佳的“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一定也樂於支持,例如「杜鵑花生物醫學與神經生物影像競賽」,就是由我個人向GE公司爭取到三年的經費支持,使整個“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能踏出第一步。相較於一個人微言輕的陽春教授如我,藏龍臥虎,高手如雲的臺灣大學應該不難讓更多的企業人士慷慨解囊,幾年下來,“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必將成為各界爭相參與的盛會。

在“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三年的呈現,我很少露面,因為我扮演的是一個curator(策展者)的角色。一個藝術活動,大家看到的是畫家、音樂家、彫刻家、攝影家或戲劇表演者的演出,但背後是誰把展演的內容組合、呈現,包括如何取得場地、經費、如何宣傳,這個人就是curator。以往curator指的是博物館或美術館內負責收集、保管以及展覽藝術品的專家,但在當代藝術風行之後,curator也可以用來指“策展者” ,就如同電影的製片人(producer)一般。其實一個成功的展演可以說是curator的創作(creation),只是過去curator很少露面所以不被注意,然而近年來,大家漸漸認識到策展者(curator)的角色及貢獻。

近年來,臺灣大學本著“藝術”結合“知識”的原則,致力人文與藝術的推動。2008年臺灣大學首開先例委託「動見体」劇團演出“哥本哈根”一劇,演出的成功及引起的關注,顯示“知識”結合“藝術”的呈現方式,是當前台灣社會所需要且可以接受的方向。藉由委託「動見体」劇團演出「哥本哈根」,讓臺灣大學對台灣劇場活動的推展,也盡了一份心力。希望將來「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還有機會與台灣的藝術團體共同攜手合作,來提升台灣的文化。

繼2007年「杜鵑花節錯覺展」之後,2008年「哥本哈根」的成功演出,使「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NTU Azalea Art Festival)的輪廓已然浮現。期待2009年的Darwin 200 in Taiwan 再接再厲 ,讓「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NTU Azalea Art Festival)的腳步更加穩健。相信不出幾年,“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必將成為臺灣大學的寶貴無形資產。每年會有越來越多的人期待春天的來臨 ,因為春神會帶來“臺灣大學杜鵑花節藝術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