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大學系統第11場 成功之母講座紀實 一心.一藝 張毅、楊惠姍的琉璃創作之路

國立臺灣大學系統「成功之母系列講座」第11場講座邀請現代琉璃藝術家張毅、楊惠姍擔任,分享琉璃創作之路的心路歷程,現場觀眾報名踴躍,讓臺灣師範大學(圖書館校區)綜合大樓202演藝廳座無虛席。

張毅和楊惠姍投入琉璃創作30年,如今作品被各國博物館典藏,也被視為是復興華人琉璃工藝的代表人物。對他們而言,琉璃不僅是一種材質或創作媒介,而是一種精神、一種生命,也是對華人古老工藝的呼喚。

張毅和楊惠姍原先都在電影圈,是臺灣電影新浪潮時期的代表人物,兩人在為電影尋找道具時接觸到水晶玻璃,開始投入研究。

1987年剛成立「琉璃工房」,他們決定學習當時僅有法國一間工坊會的「脫蠟鑄造法」技術,沒想到卻聯繫不上對方,只好自己摸索製作方法,1989年兩人也曾到紐約實驗玻璃工作室研習。然而因為原料、技術、色地及窯火控制等問題,兩人始終燒製不出滿意的作品。

若是放棄 辛苦全化烏有

張毅表示,琉璃工房在剛開始的前3年半,因為還無法掌握技術,燒出來的琉璃總是破的。早期的工廠後方堆著高高的「琉璃塚」,燒壞的就往那裡堆,負債一度高達7500萬。張毅回想這段時間直說心酸,「當時,楊惠姍每天站在窯爐前,打開又是一爐破的,我看著她,就知道要再去打電話借錢了。」,「但我不能放棄,這麼辛苦,要是放棄,一切就真的全部化為烏有了!我告訴自己,還早,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還能去借就去借錢吧!」張毅表示。

張毅和楊惠姍投入琉璃工藝,無前人軌跡可尋,從材料到技法,全部自己摸索。舉凡琉璃材質、脫蠟法的蠟、石膏模具、窯爐的空心磚,每一個環節都問題重重。

張毅回憶,一開始他們進口琉璃材料,然而不同來源的琉璃放在一起,一燒就炸,只好自己研發材料。到了脫蠟鑄造的步驟時,有時蠟會脫不出來,沾在裡面,「還有一度燒窯燒到冒出青煙,才知道石膏跟耐火磚燒出了化學反應,58萬的窯都要給我們燒壞了。」

完美作品 花費無數心力

「做琉璃,心臟要很強。碰到問題時,我心裡沒有雜念,只想著怎麼解決。」楊惠姍回憶,當時每天一爐一爐的失敗,有時候打開窯,一看就知道琉璃裂了,卻還是要拆開石膏,看看到底壞在哪裡、發生什麼事,「不過,我真的從來沒想過放棄。」

即使到現在,楊惠姍仍常常在面對燒製的挫折,「琉璃在高溫的時候,自主性很強,你很難掌握,光是要控制好在最完美的位置,一個作品沒有做10件以上是做不出來的。」

她表示,曾有一件作品在法國展出結束後,不小心被摔到地上,「我重新做了9件,沒有一件是滿意,到現在我都還沒達到目標。往往看到的一個作品,背後是10件、20件的心力。」

傳統轉化成當代的語言

將傳統轉化成當代的語言,有沒有一套邏輯軌跡可循?張毅認為沒有,「現代的社會早就忘了民族文化背後的深刻意義。傳統不只是一個簡單貼上去的標籤或符號,而是要更深入其中,那是要用一生的努力去學習的道理。」

楊惠姍說,「琉璃不是只是形,要了解材質,研究技術,然後探索歷史關照,缺一不可。」她舉例,在創作《菩薩行》之前,她花了6年研究一種琉璃技術,「琉璃這個材質,透明、澄靜、清澈。我要怎麼用琉璃來思考?為什麼非它不可?因為它最能夠傳達宗教哲學中,對於『生命無常』的體悟。琉璃自己會說話的。」「西方看中國文化,總認為在明代以後面臨斷裂和變質。」張毅表示,現在要找到文化的定位,是深沉的問題,「我年輕的時候觀察過古代青銅器和玉器的造型,設計的成熟度很不得了,會覺得這個民族真了不起,可惜如今我們已經不在這樣的情境裡。」

張毅說「甚至,對於我們能不能重建這個底蘊,我是悲觀的。我們曾經看到森林裡的大樹,但在這個時代,我只是一個草芥,只能朽壞,化為泥土,期待未來再看到那棵大樹。」

文、圖/摘錄國立臺灣大學系統